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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谯门记咸淳元年五月 南宋 · 吴道夫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二、《永乐大典》卷三五二五
洪惟艺祖皇帝肇造之初,营缮大内既成,一日坐寝殿,令洞开诸门,皆端直轩豁,无有壅蔽,曰:「此如我心,少有邪曲,人皆见之」。
大哉尧言!
营缮之中,心法寓焉,六服群辟,敬共承式,以临其民,端本正原,曷敢有越厥志!
岳阳固若昔肇基,舆地图中一要郡也。
郡治之制,莫严乎门,《诗》曰:「乃立皋门,皋门有伉。
乃立应门,应门将将」。
说者曰:诸侯之宫,外门曰皋门,朝门曰应门。
伉,高貌;
将将,严正也。
郡太守即古诸侯,外门今曰谯门。
《说文》:谯者,楼之别称。
一曰城上楼曰谯,门有楼以栖鼓角,故曰谯门,亦曰丽谯。
丽非华丽之谓,盖门必南乡,离之方也。
离,丽也,柔丽乎中正,故亨。
曰正曰中正,寓诸营建则不远矣。
而岳之谯门乃在郡治西偏,位置偪仄,不满人意,守者不知几人,莫过而问。
某年烬于火,暂寓于巴陵之县治,玩愒因循,莫克建立。
庚申狄难,寓治亦燬焉。
孟侯瑛为守,乃复旧治而一新之,谯门顾未暇及。
张侯壔继之,睨旧址欲重建。
或曰踞白虎,建重屋,振灵鼍,不便。
壔亦寻去,不果建。
然是说也,特阴阳家之拘忌,非儒者之论也。
孔子曰:「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是故长民者居必广居,立必正位,杜旁曲而遵义路,乡阳明而端礼门,出入起居,言动嚬笑,粹然一出于正,而无有秋毫偏陂之私,然后风行草偃,雷动蛰奋,倡之则从,令之则听。
苟自处于侧颇僻,而欲民之无枉,是立曲木而求影之直,讵可得乎?
矧岳为州,表江里湖,据荆、潭、黔、四会之冲,外护风寒,内固根本,治兵训民,责任至重,顾一谯门弗克由正,甚非所以严帝训,谨侯度。
咸淳元年春,李侯应春实始相攸,直郡治之中而宏建焉。
役不劳民,费不伤财,屹屹其基,崇崇其墉,翼翼其楼,严严其闳,赤白炳明,高广中度。
于《诗》得严正之义,于《易》合中正之象。
黄堂,敞重扉,引绳而直之,不少偏倚。
端方正大,明白洞达,顾不自侯灵台方寸中来与!
驾朱轓,建隼旟,剑檛前呵,骑吹拥后,出乎由是,入乎由是,职思其忧,忧之如何!
窃尝恭闻紫云天语,藩侯不为抚养百姓,断不容之。
艺祖以仁立国,一念通天,圣子神孙,万年惟王永保民,宏纲要领,在此一句。
侯廉靖慈恕,视民痒痾,如己疾苦,孳孳惠养,忘其心之劳、体之劬也。
于戏!
侯可谓式克钦承我艺祖之谟训,而无负郡国二千石宣化承流之寄者矣,岂但寓心法于一谯门之建而已哉!
书来,属道夫作文以记之。
此盛举也,不可无记,故虽浅陋,不敢以辞。
若乃东望幕阜,西望洞庭,积翠连云,银涛拍天,岳牧词人,凭高眺远,逸思飞动,发为篇章,亦足以奇矣。
侯字子发武昌人,治行章灼,承旨兼湖右庾节,凛凛乡大用。
是岁日南长至朝请大夫主管建康府崇禧观吴道夫记。
民则宴来凤亭分韵各赋五首 其三 明 · 皇甫涍
 押宥韵 出处:皇甫少玄外集卷二
美淑谐玄赏,徘徊恍幽觏。
天容正原洁,孤枝亦澜秀。
阳乌驻西足,翩雁初南首。
感物陶芳樽,兴言独怀旧。
侧想金陵月,含怨春花茂。
直敷文阁致仕鲁公訔墓志铭淳熙五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七六、《省斋文稿》卷三四、《经义考》卷二五、嘉庆《嘉兴县志》卷三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绍兴初,鲁如晦、季钦兄弟问学词章,一时竞爽,名卿毗陵张公守、胡公世将争为延誉,或比之二陆,已而同奏名礼部别院。
既仕,各以议论才术自见,为郎、为卿、为郡守监司,职业交举,天子器之。
年至,先后挂其冠,里居康宁,濒八十乃终,《洪范》五福盖庶几焉。
乾道中如晦没,季钦属予铭其藏。
季钦之葬也,二子复以为请,何可辞?
公名字季钦,世为秀州嘉兴人,徙海盐武原
曾祖延厚。
祖惟辨。
父赠正议大夫寿宁,妣硕人刘氏。
公起家左迪功郎临安府馀杭县主簿,以正议年高,求监潭州南岳庙
未几遂丁忧
免丧,为广德军教授,升从政郎
时宰有雅故,公不深求,仅得台州教授,用荐者改宣教郎、知衢州江山县
争讼数十年不决者,公晓以义理,多感泣愧谢。
县旧科籴本、乾、羊钱岁二万缗,二十六年有诏蠲免,而州家用不足,别取之民。
公经画榷酤,以其赢代横敛,公私便之。
守言诸朝,下其法他邑,迁奉议郎大宗正司主管财用,分治于越。
三十一年,明堂赦恩赐五品服。
上登极,继如晦主管官告院,请覈空名告身在诸军者,冒滥顿革,擢国子监丞
未上,改太常丞
隆兴二年冬召对,论人主当法尧舜,及言文武未尽其用,百司不守法度,天语称奖。
监察御史,公以左相陈文恭公参政钱公端礼姻旧固辞。
上谓二公曰:「訔,朕亲擢,何辞」?
二公言:「典故不可违。
欲用,岂无他官」?
乃改吏部员外郎
是岁,浙东西水灾,民大饥疫。
诏郡邑赈济,选郎官察之。
公使浙西,所过发仓廪,人人被实惠,具施行次第归报,又陈荒政六事
上甚嘉纳,特迁一官。
尝摄右史,侍立,上顾左右,称其仪矩凝重,且有端人之目。
俄进太府少卿,轮对及治道机要。
上曰:「卿老成,今处司府,凡事宜尽诚」。
退即条奏文书牴牾事。
上谕宰相:「如鲁訔留意职事,何患不治」?
权大理少卿
公益感激奋励,遇事可言,不以非其责弗言。
如论海道备禦、蕃舶事宜、缗钱会子轻重相权、催科纲运致弊不一,咸得要领。
至言徇私植党,请谒交通,辞尤激切。
会举行出入更迭之制,公在卿寺盖二年矣,首请补外,除直敷文阁江西转运副使
所部适旱,诏趣行,随以玺书询管下雨泽何如。
夙夜布宣上德,岁以不歉,作卷雨楼于厅侧,自为之记。
本道上供米九十馀万斛,岁费钱十馀万缗,造运舟于赣、吉,其来已久。
使臣纲稍积习侵盗,甚则凿舟沉之,大率数年辄欠三十万斛,惟江、袁、兴国建昌四郡专募客舟,未尝损也。
公具以闻,诏官舟、客舟均用,须岁终较其利害徐议更制。
公乃捐枋木钱助诸州雇舟,又蠲民间水脚钱十一万缗,即漕台置艘二百备其阙,而赣、吉船场遂罢。
徙浙东提点刑狱公事,又徙闽路。
公已倦游,力请奉祠,得主管台州崇道观,遂致仕,积官至朝请郎
公之自广德归也,大辟园囿,手自种植,名曰「日涉」。
至是殆三十年,木皆成阴,亭榭增华。
公日从容其间,岁时酾酒会宾客邻里以为笑乐,名士多赋诗美之。
淳熙三年八月十日以微疾卒,前三日犹秉笔作文,临终精神不乱,其所养如此。
享年七十有七。
先娶陈氏,朝议大夫正原之女,继室以其妹,盖忠肃公族也;
再娶曹氏,武惠王之后,亦前卒,皆赠恭人
三子:可宗,登隆兴元年进士第,后又中博学宏词科,终修职郎南外敦宗院教授,人皆惜之;
可群,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
可举,将仕郎
五女:长适朝奉郎、知德安府周颉
次适迪功郎、监秀州支盐仓陈纲
次适国学进士胡怀祖
次适迪功郎广德军建平县主簿叶岩;
次在室。
孙男五人:符、籥、筌、策、节。
孙女八人:长适迪功郎、监行在编估打套局黄闻,馀尚幼。
曾孙男、女三人。
初,公卜地于湖州武康庆安乡后汪村之,规画兆域,旁筑息庵,随一祠堂,环以松竹,扁舟时至其上。
公既没,二子奉柩以葬,盖四年三月二十日也。
公力学强记,年十二下笔惊人。
入京师太学,每从儒先质疑义,闻见日广。
刻意古文,耻作蹈袭语,下至尺牍亦可观。
喜论天下事,延对述安危治乱边防形势甚备,两上万言书,极陈利病。
当官务行所学,必欲事事办治。
平居喜称人善而覆匿其短,貌庄气和,轻财重义,勤于接物,少老如一。
著述有《易说》二十卷、《论语解》十卷、《蒙溪已矣集》四十五卷、《后集》二十卷、《须江杂著》六卷《、会稽酬唱》二卷、《刍狗集》十卷、《刍荛编》十卷、《南征录》二卷、《自警录》四卷,编集《祖宗训典》五十卷,编注《杜少陵诗》十八卷,又《年谱》一卷。
昔予摄承词掖,公由会稽入朝,袖诗数十篇为贽,格律高妙,予窃敬焉。
其后公持节按行庐陵,远访予于郊野,自是问讯无虚岁,情好滋洽,非特以葭莩之故也。
既序公出处,又系之以铭曰:
降才者天,成之者人。
如彼良畴,勉其耔耘。
岁有饥穰,我无阨贫。
敏乎鲁公,能济以勤。
既裕于政,亦昌其文。
既食其实,亦彰厥名。
有始有终,以没元身。
肇营新宫,山环水萦。
生乐斯丘,死反其真。
我为铭诗,式谷云礽。
同朔方节度副使金紫光禄大夫太常卿慈州刺史王府君神道碑 唐 · 侯冕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四十三
府君讳履清字履清
京兆万年人也。王惟圣后。
系出田宗。功□也五代祖立行。
工部郎中。更灵夏夔潭等四府都督
晋阳□早世。考尚宾。
原州参军事定远城兵曹参军。赠金紫光禄大夫
□艺尚德业。脱略诸子。
宪章五经。处吏事也能果断。
居朋友也无忌□以桓文之勋。伊吕之重。
开建大府。邦家长城。
知其名而辟之。□中豳宁三道营田等务致使后来难继。
前政知惭。岂止充牣当时苟□力寘夫恤弟疾笃。
割其股肉。则所部靡草上之风矣。
秋麦两歧。灵芝□旌表府君课效。
多此类也。以前后功累迁官。
凡十五任而至金紫光禄汾阳王吉昌浊河上流。边郡善地。
戎守夷落。易动难安。
永言辑绥。□帝可其奏。
仍乘传走郡。又敷异术。
载底吉祥。猛兽度河而去境。
感我善□两穗卿云炳而五色。瑞图骤披。
台使攸届。于是归禾之诏。
藏在□命贤愚同归。以大历十一年正月廿四日
遘疾不起。薨于官舍之正寝。
享□兄履坚。朝散大夫丰州长史
弟履济。朝散大夫慈州别驾
长子纶朝□葬合度以十二年二月廿日。还葬于高陵之奉正原
礼也。名成于代。
宦达于□匪敢愧词。乃为铭曰。
圣祀百世。奕世其昌。
有妫之后。言育于姜。
陈宗不守。命氏惟王。
滔滔秦淮。为我□世济其美。
芬芳竹素。跌宕杞梓。
君家盛事。不可胜纪。
天步未清。□上介部有仁兄歧挺秀。
灵芝发生。边郡近胡。
邑无完郛。荆谁剪。
豺狼未驱。□皇帝曰俞。
下车几何。畏爱更作。
允文允武。爰究爰度。
畜牧新泰。讴歌薄洛。
以激□窜孝子负土。嘉禾有畔。
吉凶同域。生死一贯。
倏忽长逝。呜呼永叹。
旧邱还葬。远道□日羽葆秋烟。
一掩黄泉。于万亿年。
张魏公1190年秋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五六、《诚斋集》卷一一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张浚字德远,汉之绵竹人
唐宰相九龄弟九皋之后。
祖纮,尝举茂材异等。
父咸,举进士,复擢贤良方正异等。
四岁而孤,母计守志鞠养。
虽幼,行直视端,俨如成人,识者知为远器。
甫冠,入太学,中政和八年进士第,调山南府士曹参军恭州司录
靖康改元,召除太常寺主簿
张邦昌僣窃,太学中。
高宗皇帝即位南京,星驰赴焉。
枢密院编修官,改虞部员外郎,擢殿中侍御史,迁侍御史
尝奏事,高宗曰:「朕于直言容受不讳,近有河北武臣上书诋毁朕躬,亦不加罪」。
请宣布中外,以劝言者。
时乘舆在维扬久之,中外窃议,以为上将安居焉者。
言中原天下之根本,愿下明诏,令葺东京、关、陕、襄、邓,以待巡幸,大咈宰相意。
请补外,除集英殿修撰兴元府
未行,擢礼部侍郎
高宗召谕曰:「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朕将有为,政如欲一飞冲天而无羽翼,卿为朕留」。
顿首泣谢。
御营使司参赞军事。
念虏骑必至,而庙堂不为备,力言之于宰相黄潜善、汪伯彦,皆笑不答。
三年,虏果犯维扬。
乘舆渡江,行幸钱塘,留朱胜非吴门禦虏,以同节制平江府秀州江阴军军马。
已而胜非召赴行在,独留。
时溃兵数万,所至焚剽,散金帛招集。
事甫定,会三月五日苗傅、刘正彦作乱,胁立皇子,隆祐皇太后垂帘同听政,高宗退处睿圣宫,改元明受
赦至平江守臣汤东野秘不宣。
等以檄来,恸哭,召东野提点刑狱赵哲谋起兵讨贼。
等以张俊秦凤路总管,将万人自中途还。
高宗厚,而纯实,可谋大事,握手泣语之故,亦哭。
曰:「浚即起兵问罪」。
喜再拜,因遍犒其师。
吕颐浩建康刘光世镇江以书约其兵来会。
、正彦等胁朝廷召行在所张俊军骤还,宜少留尉抚之。
因命分精甲二千扼吴江,即上疏请复辟,仍以奏草报诸路,又令蜀人冯轓持书往谕。
等俄除礼部尚书,命将所部人马诣行在所复言不可离平江状。
韩世忠舟师抵常熟张俊喜曰:「世忠来,事济矣」。
亟以白
以书招之。
世忠至,相对恸哭。
世忠曰:「愿与张俊身任之」。
因大犒、世忠将士。
呼诸将校至前,抗声问曰:「今日之举,孰逆孰顺」?
众皆曰:「贼逆我顺」。
又曰:「若此事违天悖人,可取头归苗傅等。
不然,一有退缩,悉以军法从事」。
众莫不感愤。
世忠奏以兵归阙,而密戒其急至秀,据粮道以伺军至。
又恐贼急邀乘舆入海,遣官属募海舟,皆集。
等遣大兵驻临平为蜡帛书,募人持付临安守臣康允之等,俾勿惊乘舆。
韩世忠嘉禾,称病不进,日造攻具。
、正彦等大惧,亟除、世忠节度使,谪黄州团练副使郴州安置,、世忠皆拒不受。
二十四日吕颐浩、刘光世踵至。
二十七日,乃传檄中外,率诸将相继以行。
等闻师且至,忧恐不知所出。
冯轓意说宰相朱胜非,率百官请复辟。
四月二日嘉禾,奉复辟手诏。
三日,进次临平、正彦逆党屯距不得前。
世忠等搏战,大破之。
、正彦脱身遁。
是夕知枢密院事
翌旦,颐浩等入见,伏地涕泣待罪。
高宗再三问劳,曰:「曩在睿圣,两宫隔绝。
一日朕方啜羹,小黄门忽传太母之命,言不得已贬卿郴州,朕不觉羹覆于手,今其迹尚存。
念卿被责,此事谁任」?
,引入后殿,过宫庭曰:「皇太后知卿忠义,欲识卿面,适垂帘见卿过庭矣」。
解所服玉带以赐。
、正彦既败,走闽中世忠以精兵蹑之,并获于建安
槛以献,与其党皆伏诛。
乘舆方经理东南,顾关陕之重未有所付,亦以中兴之功当自关陕始,慨然请行。
诏以为川陕宣抚处置使,命以便宜黜陟将行,御营平寇将军范琼拥众自豫章来朝,疏其通虏从伪之罪,吕颐浩请留,委以诛而后行。
在道屡上言于高宗,愿体乾之刚以大有为,谨左右之微而杜其隙,听言之道在亲君子而远小人,责大臣以身任国事。
高宗手书嘉纳焉。
先是,高宗大计,请身任陕蜀之事,置幕府于秦川,别属一大臣与韩世忠淮东,令吕颐浩扈跸来武昌,从以张俊、刘光世,与秦川相首尾。
议既定,行。
未及武昌颐浩变初议。
十月兴元,时虏已陷鄜延骁将娄宿孛堇引大兵渡渭犯永兴,诸师莫肯相援。
至甫旬日,即行关陕,问风俗,斥奸赃,搜豪杰,诸帅听命。
谍告虏将寇东南,即命诸将整军向虏,使娄宿不得下。
已而虏果入寇渡江。
四年二月治兵入卫,未至襄汉,遇德音知虏北归,乃复还,请幸关陕,为定都大计。
是月虏益兵,欲必取环庆率诸将极力捍禦,虏势屡挫。
时闻兀术犹在淮西惧其复扰东南,谋为牵制之举。
浚之始行,高宗三年而后用师。
至是,诏以时进讨,遂合五路之师以复永兴
虏大恐,急调大酋兀术等由京西来援。
九月,大战于富平泾原刘锜身率将士薄虏阵,杀获颇众。
环庆赵哲擅离所部,将校望见尘起,惊遁,诸军亦退。
以退保兴州,命吴玠泾原兵于凤翔和尚原,守大散关以断贼路,命关师古等聚熙河兵于岷州大潭,命孙渥、贾世方等守阶、成、凤以固蜀口,虏轻兵至,辄败。
上疏待罪,高宗手书尉勉焉。
绍兴元年五月,虏酋乌鲁却统大兵来攻和尚原吴玠乘险击之,连战三日,虏大败走。
八月,兀术复合兵来寇。
九月亲攻和尚原吴玠及其弟璘邀击,复大破之。
兀术仅以身免,祝鬓须而遁。
制加通奉大夫,寻拜检校少保定国军节度使,赐手书,遣中使宣旨。
遣兄滉及属官奏事行在所高宗喜,恩意有加。
在关陕三年,以新集之军当方张之虏,蚤夜训辑。
刘子羽为上宾,子羽忠义有才略。
赵开都转运使,开善理财,治茶盐酒法。
方用兵,调度百出而民不加赋。
吴玠大将凤翔每战辄胜。
先是,将军曲端逐其帅王庶而夺之印,又不受节制。
富平之役,其腹心张忠彦等降虏,与知之。
狱论死,西北遗民闻威德,归附日众。
于是全蜀按堵,且以形势牵制东南,江淮亦赖以安。
承制黜陟悉本至公,虽乡党亲旧无一毫假借。
于是士大夫有求于幕府而不得者,谤赵哲、曲端为无辜,而任刘子羽、吴、赵为非是,朝廷疑之。
三年,遣王似副
会虏大酋撒离喝刘豫叛党聚大兵自金、商入寇,破金州,夺饶风岭
先是,刘子羽兴元帅。
至是,子羽吴玠同守三泉守禦甚固。
虏至金牛,知三泉有备,又闻子羽遣锐师袭己,惧而引退。
王师掩击其后,斩馘及堕溪谷死以数千计。
闻王似来,求解兵柄。
吕颐浩、朱胜非不悦,日毁之,诏行在所
力丐外祠高宗弗许。
四年二月至,御史中丞辛炳率同列劾诬以危语。
六月,以本官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居福州
知虏既无西顾忧,必并力窥东南,而朝廷已议讲解,乃极言其状。
是岁九月刘豫之子麟果引虏大兵繇数路入寇。
高宗前言之验,策免宰相朱胜非,而参知政事赵鼎请幸平江及召,以资政殿学士提举万寿观侍读召。
既入见,复除知枢密院事
高宗亲书降诏,辨前诬,仍榜朝堂
既受命,即日赴江上视师。
时兀术拥兵十万于维扬,遂疾驱临江,召大将韩世忠、张、刘光世与议,且劳其军,留镇江节度之。
兀术闻至,一夕遁。
高宗中使行在所
五年二月,除宣奉大夫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都督诸路军马,而赵鼎左仆射
同志辅治,务在塞倖门,抑近习,以正原本。
王朴《平边策》以献。
高宗临安留相府未阅月,复出江上劳军。
镇江,召韩世忠,谕以上旨,使举军前屯楚州,以撼山东世忠即日渡江。
巨寇杨么据洞庭,朝廷屡命将攻之不克,自请以盛夏乘其怠讨之。
行至醴陵,释邑囚数百人,乃杨么遣为谍者,给以文书,俾分示诸砦,谕以早降,皆驩呼而往。
五月至潭,遣岳飞分兵屯澧、益阳,贼魁相继请降,众二十馀万,一以诚信抚之。
六月,湖寇尽平。
遂奏遣岳飞之军屯荆、襄以图中原,自鄂、岳淮东
会诸将大议防秋之宜,高宗中使赐手书促归,制除金紫光禄大夫
力辞不拜,请以其恩封其母。
十月行在所高宗劳问曰:「卿暑行甚劳,然湖湘群盗既就招抚,以成朕不杀之仁,卿之功也」。
亲书《周易》《否》《泰》卦以赐。
言:「自古小人之陷君子,必以朋党为言。
夫君子引其类而进,志在于天下国家而已。
其道同,故其趋向亦同,何朋党之有焉?
小人则不然,更相推引,本图利禄而已。
或故为小异以弥缝其事,或表里相符以信实其言。
人主于此何所决择哉?
其用心而已。
臣尝考《泰》之初九『拔茅茹以其汇征』,而象以为志在天下国家,非为身故也。
《否》之初六『拔茅茹以其汇正』,而象以为志在君,则君子连类而退,盖将以力行善道,而未始忘忧国爱君之心焉。
观二爻之义而考其心,则朋党之论可以不攻而自破矣。
臣又观否泰之理起于人君一心之微,而利害及于天下。
方其一念之正,画而为阳,泰自是而起矣;
一念之不正,画而为阴,否自是而起矣。
陛下能日新其德,正心于上,臣知其可以致泰矣。
异时天道悔祸,幸而康宁,愿陛下常思其否焉」。
又言:「今日之事,虽有可为之几,而其理未有先胜之道。
盖不在于交锋接战之际,而在于得天下之心,是岂可以声音笑貌为哉!
心念之间,一毫有差,四海共知。
今使天下之人皆曰吾君孝悌之心,寝食不忘父兄,则当思共为陛下雪雠耻矣。
皆曰吾君之朝,君子在位,小人屏去,侍御仆从罔匪正人,则有才智者悉思尽其力矣。
皆曰吾君弃珠玉,绝玩好,赏不予幸,惟以予功,则上下知劝矣。
以至吾君言动举措俱合礼法,至诚不倦,上格于天,则望教化之可行矣。
如是则将帅之心日以壮,士卒之心日以奋,天下百姓之心日以归。
夷狄闻陛下之盛德,知中国之理直,则气折志丧。
陛下何为而不成乎?
不然,疑似之心毫发著见,隙见于此则心生于彼,天下之人口不敢言而心敢怒,异日事乖势去,祸乱立作,足以致祸致难,起戎起兵。
前日明受之变,大逆之徒陈兵阙下,旁引他辞,其监不远也。
为人上者,其可不兢畏戒惧耶」?
又言:「听杂则易惑,多畏则易移。
以易惑之心行易移之事,终归于无成而已。
是以自昔人君修己正心,惟使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持刚健之志,洪果毅之姿,为所当为,曾不他恤。
陛下聪明睿智,灼知古今,茍大义所在,断以力行,夫何往而不济乎?
臣愿万几之暇,保养天和,澄净心气,几利害纷来,不至疑惑,以福天下」。
召对便殿,问所宜为,既面奏,复条列以进,号《中兴备览》,凡四十一篇。
高宗嘉叹,置之坐隅。
以虏势未衰,而叛臣刘豫复据中原,请亲行边塞,部分诸将。
六年正月至江上,榜僣逆之罪,命韩世忠据承、楚以图淮阳,命刘光世合肥以招北军,命张俊练兵建康,进屯盱眙,命杨沂中领精兵为后翼以佐,命岳飞进屯襄阳以窥中原。
高宗遣使赐御书《裴度传》,请乘舆以秋冬幸建康
复渡江,遍抚淮上诸戍。
七月,诏促入觐,八月行在所
张俊军已进屯盱眙岳飞遣兵入伪地至蔡州复力趣建康之行。
乘舆九月朔进发,先往江上,刘豫及其侄猊挟虏来寇,以书戒、光世令进击,又令杨沂中往屯濠梁
刘麟淮南,涉寿春,逼合肥张俊请益兵,刘光世欲引兵退保。
赵鼎佥书枢密院事折彦质移书抵,欲召岳飞兵速东下,又乞高宗亲书付,欲、光世、沂中等退师为保江之计。
奏:「俊等渡江则无淮南,而长江之险与虏共矣。
淮南之屯正所以屏蔽大江,向若叛贼得据淮西江南其可保乎?
岳飞一动,则襄汉有警,复何所制」?
高宗手书听
杨沂中十月濠州刘光世庐州而南,疾驰至采石,令光世之众:「渡江者斩」!
光世来,大恐,即复驻军,与沂中接连。
刘猊分兵之半来攻,沂中大破猊于藕塘,猊仅以身免,拔栅而遁。
高宗内侍砚笔墨刀剑犀甲,且召还。
平江班见,高宗曰:「却贼之功,尽出卿力」。
等已议回跸临安奏:「天下之事,不倡则不起。
三岁之间,陛下一再进抚,士气百倍。
今六飞一还,人心解体」。
高宗幡然从计。
十二月赵鼎出知绍兴府独相。
以亲民之官,治道所急,而比岁内重外轻,遂条具郡守监司省郎馆阁出入迭补之法,又以灾异奏复贤良方正科,皆从之。
七年正月,以去却敌之功制除特进恳辞。
先是,禄令成书,加金紫光禄大夫辞不获,即求流貤兄滉。
至是,高宗曰:「卿每有迁除,辞之甚力,恐于君臣之义未安」。
乃奉诏。
问安使何藓归报徽宗皇帝宁德皇后上仙,高宗号恸擗踊,哀不自胜。
奏:「天子之孝与士庶不同,必思所以承宗、奉社稷者。
今梓宫未返,天下涂炭,愿陛下挥涕而起,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乞降诏谕中外」。
高宗草以进,其辞哀切。
又请命诸大将率三军发哀成服,中外感动。
乘舆发平江,至建康,几事丛委,独身任之,人情赖以安。
每见必深言雠耻之大,反复再三,高宗未尝不改容流涕。
高宗方厉精克己,戒饬宫庭,内侍无敢越度,事无巨细必以咨,赐诸将诏旨往往命草之。
四方灾异,必以闻,祥瑞皆抑不奏。
刘光世淮西,军无纪律,奏其状,高宗光世而以其兵属督府参谋军事、兵部尚书吕祉往庐州节制,又自往劳之。
人情初无他,而密院以握兵为督府之嫌,奏乞置武帅,乃以王德为都统制,即军中取郦琼副之。
归,奏其不然,亦与德有宿怨,自列于御史台
乃更命张俊宣抚使杨沂中、刘制置判官以抚之。
未至,等举军叛,执杀吕祉以归刘豫
引咎求去位,以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先是,遣人持手榜入伪地间,会等叛去,复遣间持蜡书遗之,大抵谓已相结约,故遣等降。
虏疑,遂废之。
台谏交章诋,旋落职,以朝奉大夫秘书少监分司西京,居永州
于是赵鼎复相,乘舆自建康临安
九年二月,以赦复宣奉大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除资政殿大学士,起知福州,兼福建路安抚大使
秦桧得政,始决和戎之议。
虏遣使来,以诏谕为名,前后五上疏争之。
十年正月高宗中使抚问。
时虏败盟,复取河南奏愿因权以制变。
继闻淮上有警,连以边计奏知,又条画海道舟楫利害甚悉。
高宗浚之忠,遣中使奖谕。
大治海舟至千艘,为直指山东之计,以俟朝命。
在郡细务必亲,讼清事简,山海之寇招捕无馀。
间引秀士,与之讲学,人化之。
十一年十一月,除检校少傅崇信军节度使,充万寿观使,免奉朝请
十二年,太母銮辂来归,制封浚和国公
十六年,彗出西方,上疏力论时事。
又以天申节手书《尚书·无逸篇》以进为贺。
秦桧大怒,令台谏交章论,以特进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居连州
二十年九月,徙永州
去国至是几二十年,退然自脩,若无能者。
天下士无贤不肖,莫不倾心,武夫健将言者,必咨嗟太息,至小儿妇女亦知天下有张都督也。
每使至虏,虏主必问安在。
先是,虏载书有「毋易大臣」之语,盖惮复用也。
于是台臣王珉、徐每弹事必及,至谓为国贼,欲必杀之。
又令张柄潭州汪召锡湖南提举,以图
又令张常先江西转运判官,治张宗元狱,株连及
又捕赵鼎子汾下大理狱,令自诬与李光、胡寅等谋大逆,一时贤士所恶者凡五十三人皆与焉。
死,高宗始亲庶务,复观文殿大学士,判洪州
时丧母,将归葬。
念天下事二十年为和议所移,边备荡弛,且闻完颜亮篡立,势已骄悍。
忧之,自以大臣义同休戚,不敢以居丧归蜀。
会星变,诏求直言,虑虏数年间其势决生隙用兵,而吾方信虏,荡然莫备,乃复言:「愿法汤、文事事狄之心,用勾践事吴之谋,以和为权;
石晋之事契丹,以和致败」。
大臣沈该、万俟卨、汤思退见之大怒,以为虏初未有衅,而所奏乃若祸在年岁者,或笑以为狂。
台谏汤鹏举、凌归蜀,恐摇动远方,诏复居永州
服除落职,以本官奉祠
庚辰秋冬,朝廷闻虏有异志,中外表疏请还相位者不绝。
三十一年,命自便。
归至潭,奉钦宗讳号,恸不食。
又闻虏有嫚书,不胜痛愤,上疏请早定守战之策。
未几而兵大入,中外震动。
十月,复观文殿大学士潭州
时虏骑充斥两淮王权兵溃,刘锜兵退归镇江,遂命建康,兼行宫留守
被命即首途,至岳阳,遇大雪,亟买小舟冒风涛而下。
时道涂之言传闻日异,中外危惧,长江无一舟敢行北岸者,不少顾。
池阳,闻死,然馀众犹二万屯和州李显忠兵在沙上。
渡江犒之,一军见,驩呼增气,虏惴恐,即遁去。
建康,请乘舆亟临幸。
闻已进发,乃督官属储偫以须,不半月而办,军民恃以安。
三十二年正月高宗建康迎见道左,卫士,以手加额。
乘舆入行宫,首见
言:「国如身也,元气充则外邪远。
朝廷元气也,用人才,修政事,治甲兵,惜财用,皆壮元气之道」。
高宗嘉纳之。
乘舆还临安,将行,劳曰:「卿在此,朕无北顾之忧矣」。
四月,命经理两淮,继兼节制建康镇江府、江、池州江阴军屯驻军马。
时虏兵十万围海州命镇江都统张子盖往救,大破虏众。
以军籍凋寡,请招集忠义来归之人,及募淮楚壮勇之士,以充弩手,未几成军。
又谓虏长于骑,我长于步,卫步莫如弩,卫弩莫如车,乃令陈敏专制弩治车。
且请东屯盱眙、楚、泗以扼清河,西屯濠、寿以扼涡、颍,外可以塞虏寇之粮道,内可以接大兵之气势。
益募福建之海舟,由东海以窥东莱,由清河以窥淮阳
张子盖自镇江来谒,与图取山东之计,奏乞益以精甲,俾屯淮上。
上即位,首言建康行宫当罢工役华采之事,诏从之。
上自藩邸熟德望,临朝之初,顾问大臣,咨嗟叹息。
行在所,赐手书。
未至国门,遄𧼈三四,既见,上改容曰:「久闻公名,今朝廷所恃唯公」。
赐坐,降问再三,言:「人主以务学为先,人主之学以一心为本。
一心合天,何事不济?
所谓天者,天下之公理而已。
人主之心一为嗜欲私溺所乱,则失其公理矣。
必兢业自持,使清明在躬,则赏罚举措无有不当,人心自归,丑虏自服」。
上竦然曰:「当不忘公言」。
又言:「今日当如创业之初,每事以艺祖为法,自一身一家始,以率天下」。
见上天锡英武,力陈和议之非,劝上坚志以图事。
制除少傅、江淮东西路宣抚使,节制建康镇江府池州江阴军屯驻军马,进封魏国公
陈俊卿判官,复往江上。
翰林学士史浩议欲城瓜洲、采石,下议,谓不守两淮而守江干,是示虏以削弱之形,怠军民战守之气。
一有缓急,谁肯守淮者?
不若先城泗州
既为参知政事所规画,必沮挠,如不赏海州之功,沮死骁将张子盖,散遣东海舟师,皆之为也。
先是,洪迈、张抡使虏回,见具言虏不礼我使状,且令称陪臣,请不当复遣使,而议遣使报虏以登宝位,请毋庸遣,竟遣之。
虏责旧礼,不纳而还。
十一月,上召俊卿子栻赴行在所
请临幸建康,以动中原之心;
用师淮堧,进舟山东,以遥为吴璘德顺之援。
上见俊卿等,问动静饮食颜貌曰:「朕倚魏公如长城,不容浮言摇夺」。
契丹酋窝斡起兵攻虏,为虏所灭。
骁将萧鹧巴、耶律适里自海道来降。
请厚抚之,诏拟官以闻。
虏以十万众屯河南,声言窥两淮
以大兵屯盱眙、泗、濠、庐,虏不敢动,第文移索海、泗、唐、邓、商州及岁币。
言虏诈,不当为动,卒以无事。
隆兴元年正月,制除枢密使都督建康镇江府池州江阴军屯驻军马。
时虏将万户蒲察徒穆及伪知泗州周仁虹县都统萧琦屯灵壁谓至必为边患,当及时扫荡。
主管殿前司李显忠、建康都统制邵宏渊亦献捣二邑之策,具以闻,上手书报可。
三月,召行在所
中道上疏,谓庙胜之道,在人君正身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
今德政未洽,宿敝未革,之庙胜,深可疑者。
愿发乾刚,奋独断,尽循太祖太宗之法。
上谓当先图两城,边患既纾,弊以次革。
乃命李显忠濠州灵壁邵宏渊泗州虹县自往临之。
以军事利钝难必,乞上以诸葛亮建兴六年所上奏置之座右,又以上旨出旗榜军前,慰安百姓。
李显忠灵壁,败萧琦;
邵宏渊虹县,降徒穆、周仁,乘胜进克宿州,中原震动,归附日至。
上手书曰:「近日边报,中外鼓舞,数十年来无此克捷」。
盛夏人疲,急召显忠等还师,而上亦戒诸将以持重,皆未达。
副元帅纥石烈志宁率兵至,显忠与战,连日未决。
谍报虏益兵将至,显忠等信之,夜引归,虏亦解去。
盱眙,去宿不四百里,传言虏且至,亟北渡淮,入泗州城抚归士,已乃还维扬,上疏待罪。
上手书抚劳。
复奏曰:「今日之事,明罚为本,罚之所行,当自臣始」。
上手书报从其请,降授特进,更为江淮宣抚使
宿师之还,士大夫主和议者非议百出。
上又赐手书曰:「今日边事倚卿为重,卿不可以畏人言而怀犹豫。
前日举事之初,朕与卿独任之,今日亦须朕与卿终之」。
荐遣内侍
留真扬,大饬两淮守备。
是时师退未几,人不自保,徙家惟扬,众情始定。
于是又第诸将,乞以次行罚。
魏胜海州陈敏泗州戚方濠州郭振六合,治高邮巢县两城,为大兵形势,修涤关山以扼虏冲,聚水军淮阳马军寿春,由是两淮守备寖固。
上复召栻奏事,言:「自古有为之君,必有腹心之臣,相与协谋同志以成治功,不使浮言异议得以动摇。
今边隅觕定,军旅觕整,而臣以孤踪,跋前疐后,动辄掣肘。
陛下将安用之」?
因乞骸骨。
上览奏,谓栻曰:「虽乞去之日至,朕决不许。
朕待魏公有加,不为浮议所惑」。
上对近臣未尝名,独曰「魏公」。
每遣使来,必令视饮食多寡,肥瘠何如。
八月,有旨复都督
元帅仆散忠义贻书三省密院,欲索四郡及岁币,且云今兹治兵决在农隙。
言虏彊则来,弱则止,不在和与不和。
时朝廷欲谢遣来归之人,其已至者,悉加禁切。
言:「陛下务恢复,乃于降者而首疑之」。
汤思退右相,急于求和,遂遣卢仲贤持书报虏。
仲贤小人多妄,不可委信。
已而仲贤果以许四郡辱命。
朝廷复建遣王之望为通问使,龙大渊副之,争不能得。
未几,召赴行在奏事。
镇江,以论议不合,乞罢机政。
上赐手书,报以面议。
既入见,上谕以欲专委任之意,复力陈和议之失,上为止誓书,留使人,而令通书官胡昉、杨由义先往谕虏以四郡不可割之意。
于是之望、大渊待命境上,而上与密谋,若虏帅必欲得四郡,当追还使人,罢和议。
十二月,制拜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枢密使都督如故,思退左仆射,上书《圣主得贤臣颂》以赐。
虏械胡昉等,上闻之,谕曰:「和议之不成,天也。
自此事当归一矣」。
二年三月,始议以四月进幸建康
又言当诏之望等还,上从之。
建康之议,思退初不与闻,大骇。
力争,乃与其党密谋为陷计。
俄诏行视江淮
受任督府,且将三年,讲论军务,不遑寝食。
所招来山东淮北忠义之士,以实建康镇江两军,凡万二千馀人,万弩营所招淮南壮士及江西群盗又万馀人。
要害之地,城堡皆筑,其可因水为险者,皆积水为堰,置江淮战舰,诸军弓矢器械悉备。
两年,虏屯重兵十万于河南,为虚声胁和,有刻日决战之语。
将士望虏至成大功,而虏亦知吾有备,卒不敢动。
及是,又以宰相来抚,诸军将士踊跃思奋,虏闻来,亦檄宿州之兵归南京,沿边清野以俟。
淮北来归者日不绝,山东豪杰悉愿受节度
又以萧琦契丹望族,沈勇有谋,欲令琦尽统契丹降众,且以檄喻契丹,虏益惧。
思退乃令王之望盛毁守备,以为不可恃。
又令尹穑论罢督府宣力属官冯方,又论费国用不赀,又论奏留张深守泗、不受赵廓之代为拒命,又论乞罢都督
亦请解督府,诏从其请。
言者诋愈力,左司谏陈良翰、侍御史周操言不当去国。
上谓良翰曰:「当今人才孰踰魏公?
卿宜遍谕侍从、台谏,使知朕意」。
平江,上章乞致仕者八。
上察其诚,欲全其去。
四月,制除少师保信军节度使,判福州,朝廷遂决弃地求和之议矣。
恳辞恩命,改除醴泉观使
行次馀干,以家事付两子,曰:「吾尝相国家,不能恢复中原,尽雪祖宗之耻,即死,不当归葬先人墓左,葬我衡山足矣」。
八月二十二日寝疾,后七日,呼子栻等于前,问国家得无弃四郡乎,且命作奏,乞致仕而薨。
讣闻,上震悼,辍视朝两日。
太保
后五年,上追思忠烈,加赠太师赐谥忠献
自幼即有济时志,不观无益之书,不为无益之,孜孜求士尚友,以讲明当世之故。
京城中,亲见二帝北狩,皇族系虏,生民涂炭,誓不与虏俱存。
艰难危疑,人所畏避,则以身任之,不以死生动其心。
南渡以来,士大夫唱为和戎之说,独以虏未灭为念。
晚志益确,虽不克就,然表著天心,扶持人纪,使天下知有君臣父子之道。
论事上前,必以人君当正心务学,修德畏天,至诚无倦为先。
绍兴间,力挽耆儒寘之讲筵,至隆兴罢政,犹惓惓劝上讲学。
绍兴之日食,隆兴之飞蝗,率上疏请修德以弭变。
又以储副为天下本,自在川陕即上疏乞选养宗室之贤。
及为相,复陈宗大计。
及资善堂建,皇子出就傅,又荐朱震、范冲充训导之选。
每以东南形势莫重建康,人主居之,北望中原,常怀愤惕;
若居临安,内则易以安肆,外则难以号召中原
故自绍兴隆兴,屡以迁幸为言。
禀性至公,尝劾李纲以私意杀从臣宋齐愈,罢其政。
及大赦,贬海外,独不为请,得内徙。
韩世忠军士剽掠,尝奏夺其观察使,及视师淮上,独称世忠忠勇,可倚以大事。
兄滉以才学为高宗所知,赐进士第后省缴駮,言不可以臣故违后省公议。
其辅政以人才为急,与赵鼎当国,多所引擢,从臣、朝列皆一时之望,人号为小元祐
至隆兴初,首荐论事切直、挫折不挠者数十人。
及再相,又荐虞允文、汪应辰、王十朋、刘珙等,皆一时名士,其后多至执政侍从
尤善于抚御将帅,而知其才。
始在关陕,吴璘由行间识擢,卒有大功于蜀。
刘锜晚出,一见奇之,即付以事任,归荐于朝,卒颍昌之奇功。
高宗叹息,谓知人
其他若杨政、田晟、王宗尹、王彦,皆为名将。
大抵浚之用心,以致君尧舜之道为己任,以春秋复雠之义为己责,以未复祖宗之境土为己忧。
议者谓其论谏本仁义似陆贽,其荐进人才似邓禹,其奋不顾身、敢任大事似寇准,其志在灭贼、死而后已似诸葛亮云。
事母至孝,及出身为国,离母七年,为宣抚日始迎养于阆中
暨在相位,始遣人迎于蜀。
彗星之见,将论时事,恐为母忧。
其母见瘠,问故,具以告。
母诵其父对策之语曰:「臣宁言而死于斧钺,不忍不言以负陛下」。
意乃决。
母丧,踰六十,哀毁不自胜。
于兄滉友弟尤至,教养其子如己子,置义庄以赡其族及母族,婚丧皆取给焉。
生无玩好,视天下之物泊然,无足以动其心。
起居皆有常度,在馀干未疾之前,温恭朝夕,无一毫倦怠意。
浚之学一本天理,尤于《易》《春秋》《论语》《孟子》。
奏议务坦明,不为虚辞。
口占成文,不易一字。
有《绍兴奏议》《隆兴奏议》各十卷,《论语解》四卷,《易解》并《杂说》共十卷,《春秋解》六卷,《中庸解》一卷,《书》《诗》《礼》解又三卷,文集十卷,藏于家。
长子栻,自有传;
次子杓,以才谞称,今为权兵部尚书知临安府
通泉县重修学记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六、《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五○
尚论古今之学制,不过曰古者养人以礼义,后世以词章坏之,是特知其一耳。
古者自二十五家之闾为塾,有道有德者为之左右师,而闾中之子弟学焉。
民之朝益莫习在于闾塾,而庠序云者,以时属民之所也。
或饮射之礼,或社酺之祭,或岁月之吉,必示以教法,序齿位,书其德行。
人之良心善性日用而不知,先王因民之聚,因时之变,振饬而开牖之。
大抵教之于塾,既使之事亲从兄,亲师取友,以行乎孝弟之实;
而属之于序,则又使之习容闲礼,考德问业,以发其德性之知。
而其间节目之详,则去民愈近者施教愈密。
州长属民读法,岁不过四,等而下之,则党正七,族师十有四,而闾胥则无时矣。
以此知民常在塾而时会于序,非若后世违乡亲,越乡郡,居旅食,比闾无以考其行,州党无以施其教,操数寸之管以决一日之长,而它不复问焉也。
惟县之有学,去民为近,族闾校比之意犹可推行。
乃以期会为大,故吏终日文书敲扑间,救故不赡,故以礼会民仅若有见于春秋二奠。
败室寒庑,颓藩坏阙,县十而九,盖去民逾近则教法反疏。
然则为吏而不此之惧,其为知本乎?
通泉之有校官,盖自庆历兴学之初。
今二百年间,邑令赵天申、何悊、景林修废者三,至于比岁,荒茀不治。
资中杨季穆绊始至,即谋诸乡彦曰:「此仕国也,山川文物之盛冠冕左蜀,而庠序之事未皇,非所以刑善劝学」。
乃取学田一岁之入以基其役,出泉二百万佐之,乡之士民合三百万继之。
大成殿之北,为讲堂一、斋庐八,南为大门一、掖门二、文明楼一,东为里贤堂,自唐李公浦而下绘象凡若干人。
西为正原堂,自周元公吕成公凡七人。
而驰书于靖曰:「子为记之」。
予每叹去民愈近者教法反疏,今以近民之官而为是,其亦知所务矣。
予又叹后世以词章坏士,今以孔、颜、曾、孟照临其上,周、张、二程诸子之象与里中之有道德者翼其旁,则士之游斯息斯,目改心化,必知圣贤所传者何事,而内反诸躬,有学以问思辨而笃行之,则亦无以异于礼义之养矣。
谨诵所闻,以记成事,季穆予之亲且友也,才志卓荦,士大夫以远期之。
唐故太尉中书令西平郡太师李公神道碑铭 中唐 · 裴度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三十八
惟天锡成命于我唐。保兹国祚。生此人杰。则西平王李公其是乎。不然。何覆暴如风振槁叶。戴君若鳌冠灵山。横流之中。一匡而定。公讳晟。字良器。其先陇西人也。后徙京兆。曾祖嵩。皇岷州刺史。赠洮州刺史。祖思恭。皇洮州刺史。赠幽州大都督。考钦。皇左金吾卫大将军右节度经略副使赠太子太保。代有名迹。雄于西土。公幼好学。学不为人。及读吕张孙吴之书。慨然有经邦济物之志。未弱冠。游秦凉间元侯宿将。见者咸器异之。乾元初。尝客武都。值酋豪以缺守遘乱。杀掠平人。公与所从十数骑。驰而射之。殪其为魁者。馀党遂遁。寇所虏获。积如邱山。公一无所取。惟椎牛酾酒。享士而去。邦人感服。具以状闻。特拜左清道率。饰以金紫。将朝京师。自献方略。属裔夷纷扰。有土急贤。河陇将帅。相继表用。历二府右职。所至常以才谋为其委重。累迁至光禄太常卿。阶爵在第一品。泾原四镇北庭节度都知兵马使四面都游奕使。悬识虏态。周知地形。应变不穷。有夺有待。骥骤庭而莫展。云出岫而斯飞。代宗徵之。以左金吾卫将军为神策军兵马使。属蛮犯蜀。朝廷济师。命公督禁旅。绝栈道而往救焉。公衔枚过险。出贼不意。连下坚壁。遂诛首恶。还授检校太子宾客。且复旧职。建中二年田悦以魏叛。德宗极意致讨。悉起徂征。以公为神策先锋都知兵马使。加御史中丞。与河东河南等道诸军合击。公济河而行。能以众正。及破洹水阵。解临洺围。轹魏属城。抵燕通邑。其摧锋衄锐。皆先偫帅而寘力焉。遥拜左散骑常侍御史大夫。厥功未成。闻贼泚肆逆。皇居失守。西向恸哭。载驰载驱。行及代北。授检校工部尚书。充神策行营节度。公提孤军。募散卒。拊循训励。以达行在。值怀光中叛。大驾再迁。加检校右仆射。馀如故。寻转左仆射同平章事。兼京兆尹神策军京畿鄜坊节度观察等使管内及商华等州副元帅。公固守渭城。决平秦垒。调食制用。先发我私。捐甘攻苦。皆自我始。每一言一誓。声泪俱发。勇夫义士。感而使之。蔑不济矣。时自雍而东。延于汝洛。震于河汴。所在征镇。乱略相从。公介巨盗之间。使声援断绝。立成师之法。致号令严肃。蒐捕十旬。指挥一举。乘墉壑以通轨道。磔枭獍以清宫禁。俾九市三条。无辍肆之惊。无秋毫之犯。羽书速告。銮辂爰归。廓氛祲为祥光。摅忧愤为喜气。诗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斯之谓欤。考古视今。论功称忠者多矣。若至危而安。至难而易。卓荦跨迈。如公莫俦。拜司徒中书令。俄以凶孽甫宁。边防犹警。岐下任重。乃以本官兼凤翔尹凤翔陇右节度观察等使及四镇北庭泾原等州副元帅改封西平郡王。加食邑封至一千五百户。公名慑戎王政和藩部。始至而生植。少安而训齐。逮四载。赋舆十倍其初。会课入辅。拜太尉中枢如故。人或谓公勋望巳高。宠渥已极。宜从容颐养。稍稍逊避。公曰。不然。人臣外则尽力。内则尽心。若止偷荣。孰为且哲。故每承帷幄之问。则言咈无隐。理夺不回。大指以东夏可平。西陲可复。或巳行而事终不显。或未用而身遽不遗。以贞元九年八月四日。薨于位。春秋六十有七。德宗抚几。哭于别次。自都邑达关畿。无士庶。无老幼。皆发哀相吊。则曩时戢兵安人之德。可谓浃于元元之骨髓矣。册赠太师。赙赗加等。以其年十二月十六日。葬于高陵县正原郑国夫人杜氏祔焉。自捐寝至安宅。皆所司办护。中贵反覆。万情所奉。如不及焉。呜呼。以公之静难扶倾。不言所利。虽存殁极位。始终殊礼。而天意若曰其福享未至。故迤延于后。有子曰愿。故检校司空河中节度等使。赠司徒。五列雄镇。三为上公。曰聪。故光禄寺主簿。曰总。故太子中允。赠兵部郎中。曰逊。左神武军大将军御史大夫。曰凭。故右威卫大将军御史中丞。赠洪州都督。曰恕。故光禄卿。赠右散骑常侍。曰宪。检校左散骑常侍岭南节度观察等使兼御史大夫。进因贵冑。达以善政。曰愬。故检校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赠太尉。克广前修。仍执丑虏。曰懿。故渭南县。曰听。检校司徒义成军节度观察等使。统戎按俗。是以似之。曰惎。右羽林军将军。曰慇。岚州刺史。并地势吏用。兼而有焉。粤太和元年秋七月。听拜疏上言。以公之徽烈。则御制碑文于渭川矣。以公之风度。则诏命图形于云台矣。唯大其邱陇。郁彼松槚。望有祁山之象。拜无岘首之碑。将刊贞石。式表幽隧。乃命臣度。称伐言诗。其词曰。
建中季年,大盗忽焉。
皇舆避狄,狩于梁川
顾谓太师,汝才汝略。
将威致讨,必殄寇虐。
太师泣奉,捐躯誓众。
度其成城,可以利用。
赫矣铺敦,傅于墙垣。
手搏足踦,如冲如援。
一鼓而破,一麾而奔。
扫清宫闱,刷荡妖昏。
我师莅止,我令行矣。
都人不知,巳事方喜。
飞章告庆,饬驾言旋。
鸿烈耀古,欢声动天。
车服之锡,河山之誓。
九命而俯,一心若厉。
俾侯于岐,阜安边陲。
藩政既成,衮职攸宜。
岳降帝赉,矢言诡词。
我后嘉猷,我躬何为。
道直气和,劳谦终吉。
福履所绥,未享万一。
上天不惠,厚穸遄归。
垂裕流光,用延恩晖。
翼子肥家,将坛台席
继立奇功,代传休绩。
听与伯仲,永怀高踪。
请于朝廷,表是邱封。
帝曰孝哉,胡可不从。
宣我祖之丕业,繄尔父之嘉庸。
乃诏作铭,以观亿龄。
咏旧端石痴庵乾隆己亥 清 · 弘历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六十一
痴庵自是泐元代,大岭曾经图富春
墨锈依然蔚云气,画禅什袭合同黄公望大痴道人此砚侧篆刻痴庵二字或即其所用大痴有富春山居图乃其生平杰作旧或称为富春大岭后经订正原即山居卷今弆画禅室中)
应诏发遣兵将熙河元符二年十一月二日 北宋 · 章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一八 创作地点:甘肃省平凉市
一、本路差发人马往应他路之急,固是臣所愿为,但传闻即是熙河事宜不小,虽未知的实次第,然苗履、姚雄等统兵在邈川等处已至五十日,兵士暴露,未有解严之期。
如李宗杰之子李世恭,知河州种朴,皆已陷殁,其他所闻甚多,未敢以为信,远近之人,甚以为忧。
今又差发本路及环庆路兵马前去,深恐更有疏虞,复为两路之患,重贻陛下宵旰之忧,臣不得不详悉奏闻圣听,各具逐项开说。
一、臣今月初一日入内内侍省递具密疏上奏,略言传闻苗履、姚雄手下人马暴露日久,寅夜寒冻,呻吟之声,所不忍闻。
此等事外,臣更有所闻,缘难为全信,不敢具录奏知陛下。
今又准朝旨,差发本路及环庆人马,即是熙河事宜未得宁贴,恐实有如臣传所闻事,臣若不言,深虑陛下不知详悉。
一、臣闻熙河经略司即今措置,似已计穷,别无擘画,只是赶趁催督将士向前,入贼境,不度事势难易,地里远近,兵马彊弱,堪用与不堪用。
以寡敌众,亦有事机。
今乃一切不恤,措置如此,深恐日后愈致败事。
一、臣闻青唐人结连夏国兵马作过,大军若到,贼兵例各窜伏山林川谷隐暗间,官军搜索掩捕,则不知藏匿之处,坐费粮食,皆无所得,不免却归城郭,或野寨驻劄,贼众随而据险隘断截粮道,钞掠官军。
如此虽更尽发诸路兵马前去救援,必恐无益于事。
须是改图,可望早得宁贴。
若不改图,可惜一路生灵被害,不惟害及一路,若将别路人马驱迫向前,必又大段伤折,若不大段折伤,亦恐青唐事宜猝未宁贴,别路人马猝无还归之期。
更乞圣慈详察。
一、臣伏闻熙河事前后不一,至如运粮人夫头口,目前多被杀掠劫夺,如借雇回鹘橐驼千馀头,皆陷没无回者,其他孳畜人口可知。
亦虑生事,专务弥缝盖藏,致陛下无由尽知。
乞详臣今月初一日所奏事理,速差亲信之人往彼体问,必见子细,审如臣所奏事理,即乞圣慈,断自宸衷,别以讲究措置青唐边事。
一、臣不知熙河共有若干兵马?
但闻多是蕃兵,若只据本处旧日及新展城寨约度,以本路人马分布防拓,已是阙少,今来更置鄯、湟等州及城砦诸处,未委用甚处人马,经久防守,或且辍熙河新旧城寨人马往彼,又缘会州兰州、通远军皆是接连夏国边面,防守之人既少,贼岂不窥伺,别启奸心?
则新旧城寨久远未可保守。
一、臣闻青唐道路山谷险峻,或言有至险处为栈道通行。
河州去青唐约四五百里,此后屯戍兵马既多,不知用何人搬运粮草应副,可以足得岁计?
愿陛下诏有司约计彼处合用屯戍人马数目,并计道路远近,般运合用脚乘雇赁钱物,及如何措置经营般运,并岁计合用若干钱帛粮斛,指甚处所有应副,见今有备与未有备,每年朝廷合添赐若干钱帛与本路转运使,计置方得足备。
一、乞陛下询问主议大臣,假令鄯、湟州事宜便得定夺,可以保全城郭,即不委新造之州邻近是何国土,合与不合更置边寨堡子烽台,通贯血脉,捍禦贼寇,又合添多少戍兵人马及官员数目?
设若新郡所邻国土,其间有未知朝廷收复建置之意,万一倔强时来扰边,即合如何措置?
一、议者谓既收复青唐之后,来春便可种青窠大麦,足以赡军。
陛下闻此言乎?
此乃欺陛下之说。
臣不敢远引他事为證,只乞陛下试询问左右亲信之人,昔年先帝初诏熙河招置弓箭手,假钱粮牛具,几年后方获耕种之利?
便见此言是非。
一、今来自关以西,以至沿边鄜延环庆泾原秦凤路运值夏秋不熟,斛斗不收,价比旧日三四倍高贵,人民饥饿,不免流移,渐有遗弃儿女,道路之间,往往有之。
虽有常平仓斛斗,又缘军粮乏绝,须趁急且兑那支遣,以此多不得全充赈济之用。
今更开拓疆境,用兵不已,臣窃为陛下忧之。
一、臣昨赴泾原,朝辞登对之日,亲闻陛下圣语戒臣谨重,言至数次,则知陛下谨于用兵,爱惜财用,凡遣师征讨,实不得已而为之也。
伏见兴师以来,陕西府库仓廪储蓄内外一空,前后那内藏库金帛不知其几千万数。
陕西目今处处无不阙乏粮草,转运司计亦无所出,惟是行移公文指空画空,郡县差衙前往指定处般运,多是空回。
臣窃恐内藏库金帛数亦有限,茍迁延岁月,亦虑支那将尽。
今日收复青唐等处,大兴工役,缮全城郭,恐非陛下本意,必有大臣误陛下者。
况诸路进兵攻讨,建筑城寨,弥满于贼境中,贼心恐惧,款塞请和。
臣窃观祖宗以来能制远方之命,使之束手破胆,未有如今日,则陛下圣功神德可以誇示万世。
今来正是休兵息民清心省事之时,惟望陛下深察愚臣之言,断自宸衷,裁决此事。
若更询问主议大臣,窃恐却将朝夕已在陛下前讲论策画,专务兴师不已之说,遂非掩过,上误圣聪。
愿陛下深察。
一、自绍圣四年以后,诸路兴兵进讨更出迭入,修筑城寨,未尝休息。
臣不能尽知他路事体,且以本路今年言之。
开春即经营进筑,三月末调发兵马,四月初筑西安州天都、临羌等寨,至五月半间分屯,六月又调发兵马进筑定戎寨,七月初下手工役未了间,又移兵应副进筑会州至八月二十方回
其间空阙月日,又修置正原等处堡子,日近添筑烽台,移置堡铺,拍立界候。
连绵兴役,未尝休息,今又差发五千人赴熙河救援。
臣勘会每一出师,士卒病患死损将带衣甲逃走数目不少。
此事臣身为将帅,实难言之,然其间目击边防安危利害,愿陛下深察。
〔黄贴子〕臣状内所陈,每一出师,士卒患病死损逃走数目不少,且如京西第三将下,因屯戍回日,勘会到军前带器甲逃走共一百八十二人,其因病死损逃亡已获之人不在此数。
又如本路第一将且只会到在渭州指挥逃走死亡共一百一人,第二将只会到在渭州三指挥逃走死亡共二百七十五人,以此可见因逐次兴举,死伤损失人数甚多。
今若连绵兴举不已,更恐逃亡死损加倍于日前。
伏望圣慈矜察。
一、本路新展边面西安州北近黄河,东据葫芦河,深入贼境者可百馀里。
窃思西贼畏威请命,皆陛下圣德所致,若谓夏人与本路便能解释仇怨,无乘间窥隙之心,臣不敢知也。
其势自当寅夜设防严备,杜绝其奸心,乃为上策。
今本路诸将之兵通正兵弓箭手共七万馀人,其间下番正兵又有在永兴奉天县者,其馀并分布在泾、渭、西安州镇戎、德顺军,并新旧城寨、沿边守禦堡子共七十九处巡防、守把、屯戍,以此可见分擘得沿边戍守之兵甚少。
今差发马步军五千人往熙河,除第一将一千二百人在近里州军勾抽前去外,其馀诸将人马,并是于沿边城寨选择抽摘差发。
虽名五千人数,又各差亲兵火头等人自是五千六七百人往熙河,万一西贼张声欲击鄯湟,却来本路作过,臣晓夕窃忧之,亦望陛下体念。
本路新开边面愈远,与贼结怨最多,特赐主张,非臣一身之幸,实一路之幸,实朝廷之幸。
臣衰老愚戆,始终陛下恩奖,又得指挥致仕,来春取旨。
犬马之愚,未尽之年,辄思补报万一。
是以自忘触冒天威之罪,缕缕开陈。
乞进筑边寨奏元符元年十一月 北宋 · 章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八 创作地点:甘肃省平凉市
依准六月七日九月十九日十月二日十一月二十五日五次朝旨,相度到进筑利害下项:一、欲泾原熙河两路边面通接,即合先于泾原路荡羌寨西北正原、洒水平各筑八百步寨一所,鼐摩会建一千二百步城一所。
若不往正原修筑,便取直径至洒水平,即合自荡羌寨至洒水平中路修建六百步寨一所,只缘取直中路,难得水泉,恐不可修建堡寨,即须自正原前去。
今来未敢指定中路修筑堡子去处,候师行临时相度施行。
一、今来所欲进筑去处自荡羌寨至洒水平约七十里,鼐摩会约一百馀里,且只论两处修筑,每处护筑各须占二三万人,其一百里之閒道路巡徼,防护粮运,并于修筑前面远近探候、及左右前后卓望巡绰伏路等诸杂使唤,又须占使万人上下。
兼顾贼人已知捣虚之利,本路既于天都等处进筑,只能屏蔽得山外诸城寨,可以量留人马,防拓外至。
镇戎军东天圣乾兴等寨地分,须防贼马抄掠,非留万人,未易枝梧。
只用大路兵马及环庆一万五千人,实是分擘使唤不著。
须如修筑平夏、灵平时会合四路人马,方保无虞。
又近日贼马攻围平夏城退散之后,三路人马追黏在葫芦河川,贼却选精锐骑兵出天圣乾兴等寨,地里未甚窎远,贼人已能料度官军声势不能相及,遂敢出没作过。
将来于洒水平等处进筑,北葫芦河川,去天圣乾兴等寨,地里又更两倍之远,咸是捣虚出没之处。
状内所陈,欲留人马一万防拓照管,尚虑兵力单寡枝梧,未得其平夏城、灵平等寨,虑于将来进筑之际,亦合存留兵马照管,以此须当会合四路人马,方可分俵使用得足。
惟望圣慈力赐主张施行。
又契勘去年进筑平夏城等处系假借熙河步骑兵三万,秦凤环庆各一万,今乞会合上件三路人马。
熙河为新添城寨占使人马处多,即乞只假借步骑兵共二万,却于秦凤环庆各假借一万五千人骑。
盖本路自去年以后,添筑却六城寨七堡子,占留兵马数目不少。
今更合在天圣乾兴等处屯留兵马,即是本路护筑兵不过三万馀人。
一、议者谓今秋贼既点集,来春必难兴举。
臣与老练边事将佐并得力蕃官密切商议,以谓鼐摩会、天都等处乃西人要害地分,决须出死力争占,官军若往进筑,夏人虽不能竭国点集,若只侧近勾抽十数万人马亦未甚费力。
如谓今秋已点集,来春难于兴举,则绍圣三年九月内既来寇鄜延次年三月又来本路葫芦河修筑处出没,不得便指准作困弊无能为。
今日边事,向成如此,一有蹉跌,却致增长贼气,亏损前功,非良计也。
李忠杰是天都人,亦言若往彼处进筑,西人必须争占,如不大著人马,未敢保无疏虞。
仍言杰今年到京师日,亦曾以此事言与朝廷。
近日投来部落子通析到事宜已云,欲于来年二月间再有出入,伏乞照会。
一、泾原如已筑了鼐摩会、天都等处,即是已屏蔽却熙、秦两路边面,其熙、秦却要会合兵马修筑城寨堡子,不拘时节,甚易为力。
若须令泾原熙河同时下手修筑,以谓声援相接,缓急可以递相救应。
臣窃详鼐摩会去东楞摩等处不下三二百里,声援自不相及,缓急无由照应。
在泾则是兵力单寡,决无成功。
熙河则有泾原兵马,当著西人要害来路,为之捍禦屏蔽,易于兴举,比两路利害甚不相同。
其兴举先后缓急之序固当如此。
一、臣今状所陈系孙路面议,以谓须当会合兵马,先了天都、鼐摩会等处,非臣敢妄分彼此,迁延岁月。
兼臣昨来五月内乞会合环庆秦凤人马,只敢奏陈进筑没烟前峡,当时见得机会可乘,遂一面分兵马修筑没烟后峡。
今来进筑去处,若只用环庆兵马可以了当,何须更烦朝廷拖拽别路人马?
伏乞深赐体察。
一、熙河秦凤兵马欲乞于数内共拨五七千人充,自荡羌寨沿路防拓巡徼外,其馀人马并令管认修筑鼐摩会一处城寨。
仍乞令孙路一面相度,或亲到军前,或只在进筑处侧近新修城寨,照管熙河秦凤人马。
此事臣已与孙路当面商议,更合取朝廷指挥
一、将来进筑,臣合前去平夏城或荡羌寨照管军马,如朝廷许令孙路泾原,即乞指挥与臣一处商量行遣,应干分擘,那移人马,差委官员使臣军前其他凡百措置进筑事件,与四路将佐听臣与孙路同共节制指挥
一、臣今状虽已指定进筑鼐摩会、洒水平或正原,或洒水平中三处城寨,只是约度到形势地里,或临时别有移易,许臣一面从长相度施行。
一、契勘本去年以来进筑城寨,远不过四十里,如平夏城去熙宁寨只是三十八里有馀。
今欲于百里外进筑,所忧脚乘般运不易,体问得正原洒水平等处山林虽近,只是有大木,至于砖椽之类须是从九羊、镇羌、通峡、荡羌、灵平寨、平夏城等处辇致前去。
又加马草今秋为贼马盘泊日久,自鼐摩会一带已践踏食用,惟有赤地,非如修筑平夏城时有可因之草,亦须般运前去,欲乞和雇本车乘头口,调发保甲外,更须如平夏城例,和雇熙河秦凤路车乘头口,仍调发秦凤保甲前来,所贵不至迁延日月,速得了当。
〔黄贴子〕鼐摩会伪内所在,天都畜牧耕稼膏腴之地,人力精强,出产良马,夏人得此则能为国,失此则于兵于食皆有妨阙。
将来进筑城寨,占据了当,夏人所有,惟馀兴灵,虽未灭亡,大势已定。
今日朝廷欲就此事为边防永远之利,其于劳民动众势不得免,即非臣敢张大事势,过有邀索也。
又契勘去年修筑平夏城,蒙朝廷应副到厢禁军共四万人数,虽当时收管乏人,不及上项数目,实亦近得三万人。
将来进筑天都,无上项添助工役之人,比去年事因,已是减耗,至于脚乘之类,尤更不易办集。
盖平夏城只是四十里内般运,兼调发本路保甲和雇到熙河秦凤两路车乘头口。
将来般运远在百里,若只用泾原一路脚乘,决是般运不前,岂可屯聚四路人马在外进筑,而百色所须之物却辇致不办,逗遛日月,必无成功。
所乞依修筑平夏城例,和雇熙河秦凤保甲,势不得已,伏望深赐矜察。
一、本路去年以来修建却城寨及守禦堡子共八所,不守禦堡子又五所,除朝廷前后两次添差到兵士一十五指挥外,其馀只是本路攒那分擘人马前去戍守。
两番占却二万人,今来更议进筑本路,实更难为那辍。
乞自朝廷应副马步军五七千人前来,所贵新旧城寨各无妨阙。
〔黄贴子〕勘会昨来平夏城防守民兵、正兵、弓箭手共用四五千人,方得于贼马攻围之时,别无疏虞。
今欲修建三城寨,即合于贼马来路要害处,更添筑堡子三两处,所用防守之人,恐虽添得五七千人,亦未足用。
一、臣素所忧者,开边虽广,修筑城寨虽多,其粮食草料并是官中用高价籴买,戍守之人亦是朝廷增添或系本路多方移辍前去,贪外虚内,既非边防久远之利。
又所辟地土,耕种未有所得,所招弓箭手未见成次第。
今日朝廷欲通接泾原熙河边面,若泾原已筑了洒水平、鼐摩会等处,熙河自东楞摩、打绳川、会州迤逦通接前来,包裹得幅员数百里之地,诚是边防大利。
只缘三二年閒两路新修城寨堡子内粮食草料官中不易供亿,兼人户未肯便远去乡井,投刺弓箭手,所用戍守之人皆须增添官军,议者欲自浅井修筑,迤逦北去,盖是便欲招置秦凤路侧近弓箭手人家子弟亲情,投充新边弓箭手,三五年之后,耕种著业皆是胜兵。
如朝廷急欲通接边面,则浅井之议可置而不论也。
一、将来兴举须就煖或四月间,所有楼橹材植及应干版筑之具并防守器具什物等,见今并已经画计置次第,其合用粮草,理当令熙河秦凤泾原三路应副,粮草官通融计置,方得办集。
乞朝廷特降指挥
缘本路经贼马寇犯之后,如镇戎军及三川、定川、熙宁高平并新修六城寨粮草数目大抵食用殆尽,伏乞照会。
〔黄贴子〕契勘进筑平夏城等处会合到四路人马,费用粮食草料数目甚多,缘当时沿边城寨各有自来储蓄,只是般运前去,今日极边新旧城寨粮草数目不比日前,大段阙少。
若只令一路应副粮草官独自管认干办,必致阙事,伏乞详察。
右谨件如前,伏乞圣慈更赐采择,如可施行,即乞早降指挥
〔黄贴子〕伏详进筑,出于事不得已,未是至计,欲舍此策,会合诸路人马,大举入界,则又彫耗民力,拖拽兵马,未必保成功势,须从筑之计,稍据要害,地土迤逦,逼胁西人,招唤抚纳,剪除夏国篱落。
今日泾原进筑所据有之地,诚亦要害,西人近日攻围作过,无所得而去,自此降附之人当继踵以来。
朝廷未欲向前进筑则已,如须前去占据洒水平、鼐摩会等处,若却草草兴举,一有差失,人心便各沮丧,未易振起。
废前功而招后患,虽将主事之人痛加诛戮,无补于事。
臣今状所陈,非敢张大事势,以进筑为货,区区之愚,惟欲王师举动,所向必成,载在方册,夸示后世,臣与有荣焉。
欲望圣慈详臣状内所陈事理,特从睿断施行。
又契勘今年正月内所降朝旨,令进筑正原等处指挥,令会合三路人马,盖是朝廷已知彼处形势要害,西人必来争占之地,故须多用人马捍禦防拓,岂可缘西人今秋曾经点集之故,便谓困敝无能为,可以轻易侵犯其地?
臣愚过虑,以谓如此兴举,未是万全决成之策。
就如西贼诚是困敝,至于被人夺其要害膏腴,一国所恃以为轻重强弱安危之地土,岂肯束手无为、瞠目熟视而已,必将倔强跳梁,侥倖以来,以救其所急,何暇更恤人力困与不困哉!
更望朝廷深思熟计,为边防之福。
臣自承准今年六月七日朝旨,令与熙河、兰会路经略司子细讲议,寻差官赍牒前去,与熙河帅臣张询商量,未尽利害间,朝廷改差孙路熙州
寻又准朝旨令臣与孙路更切讲究利害,本官因赴任过渭州,臣与之当面商量梗概如此。
窃虑本官到熙河后,别见得利害,或臣状内所陈事理有未允当,欲乞朝廷将臣今状下孙路,更切看详相度,如亦谓可以施行,即乞速降指挥
又将来泾原既占据却鼐摩会、天都等处,欲自熙河路通接边面前来,虽据地图合从青讷、纳森、东楞摩等处修建城寨,迤逦接连,终缘彼处地里形势,臣素来不谙知,旁采人言,又难全听,只如彩画到地图面面不同,无所考正,今来不敢妄意保明,只乞指挥孙路一面相度,必得的确利害。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〇四。
哀词二章 其一 北宋 · 唐庚
七言律诗 押东韵
云霄才业逝川东,学易年龄一梦中。
春殿昔抽蟾桂绿,夜台今陨幕莲红。
残章断槁尘埃满,别院疏帘笑语空。
千古龟山原口墓,暝烟萧索白杨风。
秘阁广东提刑徐公行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八三、《攻愧集》卷九一
曾祖义,赠中奉大夫
妣胡氏,赠令人。
祖佐,赠宣奉大夫
妣许氏,赠硕人
鞠氏,赠硕人
考立之,故任朝议大夫,赠特进
妣李氏,赠安定郡夫人
本贯登州黄县
公讳子寅,字协恭,世居文登
特进绍圣初元进士甲科,南渡先寓会稽
建炎四年,令人梁氏生公,徙居四明,今遂为庆元人
特进家无儋石储,而笃意教子。
公生而敏悟,尤所钟爱。
先意承志,务进于学。
授诗于郑先生刚中,累冠乡校。
绍兴十年,以明堂大礼恩补将仕郎
十八年春铨中选,授右迪功郎,监浑州南岳庙
法官山东人,与特进厚善,勉公习法。
明年,公方弱冠,一试中其科。
二十一年丁特进忧,遗训有云:「吾以孤寒自奋,为正郎者,三十年中遭兵燬,仅能立家。
汝曹异时莅官,内勿欺心,外勿虐民」。
公泣血书绅,终身诵之。
服除,授建州司法参军
任满,关升右从政郎,授潼川府路转运司主管帐司
未赴,以法科改福建路提刑司检法官
审复囚牍累百,凡駮正死罪七十九人。
吏部以闻,减磨勘一年。
公曰:「法所当轻,非敢纵囚以求赏也」。
竟存而不用。
隆兴元年,以举主改宣教郎,授两浙西路提刑司检法官,改除大理评事
乾道元年,以鞫制狱除丞,其词曰:「志业有立,操修可观。
潜心于孔子孟轲之言,兼邃于柱后惠文之事。
是于圣人之意其知之矣」。
三年,差充删修续降指挥所删类官。
四年轮对,力以清刑为请,上固已识之。
丐外补,除知无为军
十一月陛辞,奏:「两淮营田屯田久矣,地有馀而人不足,每以为病。
比年归正之人甚众,分处州郡,仰给大农,徒有重费,犹患不给。
臣尝因鞫勘归正人公事,尝以诘问之,皆以为饥寒所迫,不得已而为此。
若得官备耕具,使治淮上荒田,以糊其口,何苦犯法哉!
臣矜其言。
窃尝询究淮上治田之具,盖每招一家必首给钱百二十缗,以其二买牛,一为室庐耒耜之资。
是知淮上不惟人稀,牛亦艰得,计道途之费,固应倍于内地。
又缘经历商税,费亦寖重。
臣恭睹仁宗皇帝《国史》,凡鬻牛者免算税。
绍兴敕令云:『若以牛贩卖,其过税勿收,即遇灾伤,放税及五分,过往税亦免』。
欲望遵仁庙之法,申甲令之文,并免贩牛过税。
两淮者,住税亦免。
耕牛辐凑,则旷土日辟矣。
臣恭闻陛下方发内帑,委守臣备耕具,招归正人营田,若更免牛税,则必欣然从事于畎亩。
农隙阅以武事,边备之至计也」。
上大悦,且曰:「牛税可免,卿能保归正人乐于耕乎」?
对曰:「臣岂敢为尝试之说?
盖诘以『汝辈未归此时,在北方亦耕夫耳』,咸曰『然』。
臣使手书款状,皆其真情」。
因袖出旧辞以进,上尤击赏,玉音甚宠,曰:「朕图此久矣,未有利害较然如卿所陈者。
卿于讯囚之际乃能体国远虑及此耶?
卿未可试郡,朕将用卿」。
既退,御批陈献可采,先次差往淮南楚州相视措置,条具闻奏。
公在朝行,恂恂似不能言。
一旦对奏,卓然动上听。
感激自奋,始尽力于淮甸而眷宠日深矣。
公躬履阡陌,募乐耕之人,与之通情详议,不以使者自居。
上尝念公之劳,又未见图上事宜,因中使盱眙,戒以访徐某所在,宣谕催促。
公性简易,方在田间议事,语既久,出杯酒与之分酌。
中使适至,传宣既毕,匿笑而去,以其太简也。
归即奏之,上曰:「孰肯将使旨而为朕究心如此者」!
明年正月归奏,上首褒谕此事,公遂奏条目甚悉。
大略谓:「楚之淮阴乃沿淮极边之地,监城沿海虽有閒田,未有以处归正人。
且于宝应、山阳得空閒水陆田五百馀顷,劝谕到归正傅昌等四百馀名。
欲人给一顷,五家为甲,一为之长,随处置庄。
仍给备耕牛农具屋宇等钱,家与草屋二,两牛并屋一,种粮万钱,并俟入庄日给付。
初年开荒,免纳本钱。
次均五年还,还足给其田为己业,候满十年起纳税赋。
其劝谕等人奖劝有差」。
诏可其奏。
淮东帅奏乞措置监城、喻口两地守禦,上曰:「非徐某不可」。
就俾措置。
公奏:「喻口当射阳湖入海之要,监城筑垒不坚,又无屯兵,乞下楚州措置守禦」。
从之。
是月除大理正,不候授告,先次供职。
复往淮东,御笔赐知扬州莫濛:「览徐某所陈归正人给田利便,甚有条理,已令施行。
卿宜协力,使一一就绪」。
五月诏对,奏:「诸庄水利,有二古沟可泄水田夏潦。
循其旧而浚之,因而赈给归正原耕之人,实为两利」。
又奏荒田及守令拊摩等事,亦得旨行下,并依所乞施行。
七月,诏以莫濛措置淮东山水寨及民兵总首并庄寨使效已及半年,未曾审实,委公按视激犒,仍支舟师器甲等。
寻兼权尚书驾部郎官,又奏仍旧置万弩营。
六年正月,有旨:徐某措置官田,招集人民,委有劳效。
驾部告词有云:「司舆郎吏高选,非曾把麾持节不以授,今特命汝」。
上曰:「徐清贫,不受馈遗」。
继命中使赉白金五百两。
四月,差知高邮军,公奏:「措置官田,节次劝谕到归正人及种田使效计一千四百馀人,共置五十庄,屋宇牛具毕备。
缘诸庄散在扬、楚高邮盱眙四郡,今差知高邮,切虑诸庄疑惑。
欲专委才吏措置两淮官田」。
得旨径委公兼领,许令每年一往诸庄激犒。
俄改知泰州
又一月,召奏事,因盐场利害及捍海堰事甚悉,遂兼权淮东提举
御札:「令俞召虎徐某同措置营田,却令徐某同措置盐场,各宜协济,以副朕使令之意」。
十一月,以职事修举,除直秘阁
七年,赐绯衣银鱼。
四月,奏事选德殿,复条具盐事,遂除提举淮东茶盐常平,措置官田如故。
楚州申:淮人陆梁,恐开敌隙。
上令相度。
随即奏闻。
上喜,
元旦试笔乾隆丙午 清 · 弘历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十九
丙午而逢朔丙午元辰弗集女元辰(钦天监奏元旦日食躔女宿自一度至三度)
虽云日至致千岁,实凛天心警一身。
规避忍为辞政事(昔宋高宗以五十六孝宗以四十八即倦勤称太上皇此皆图一已之逸不顾宗社大计也予今七十有六律以人臣悬车之义归政亦当矣然宿愿必至六十年而后归政且今年元旦后十年乙卯元旦胥值剥蚀之灾予应当之亦不忍以贻嗣子也若蒙天佑过乙卯则次岁丙辰为嗣皇帝改元新祉庆何如之),支持尚觉有精神。
当之以已祈乾祐,犹日孜孜待满旬。
太和朝贺例须停,交儆同钦勖在庭。
讵肯诿之为气数,无非教也慎声形。
六街喜爆原无禁(礼不下庶人京都比户庆正原所弗禁也),万户屠苏自可听。
漏报正中群仰照(是日午初三刻复圆),寸心馀惕未遑宁。
宜黄儒学新田记 南宋 · 邹槃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六四
淳祐纪元之八年,尚书省牒下临川郡,以宜黄县閒田畀学养士,从计使荆溪先生吴公子良所请也。
县素号多士,遭世休明,风化陶淬,儒学日盛,弦歌洋洋乎达乎四境。
自皇祐建学,于今五迁,蛊弊咸易,贲饰益新。
唯米廪屡空,供亿亡具,不足以延冠带,辑衿佩。
先是,贤师帅因寺之废者,吏之籍没者,讼之两负者,收其田租,俾赡用。
岁得三百斛,补常职五六员,以表领袖,而生徒未有及焉。
月书季考,备载著令,虽欲举行,其道无繇。
为邑长者,间能辍他费,捐己俸,选试开供,率皆黾勉从事,不过食一二十人,才数月辄不承权舆。
至绍定庚寅,邻寇猖獗,民有怙乱抵罪,计台籍其产以给寨兵,其馀旷弗耕,悉举为閒田。
邑人士倡义集金,欲买之于官,斸荒蓄租,以助续食。
邑令为之请,而主者屡执不可,士论郁伊久之。
适程君霆炎以豫章儒来宰吾邦,下车之初,首朝于庠,告朔再至,则达观于夫子宫墙,自基徂堂,徘徊顾瞻,仰而欷,俯而啧,曰:「席而卷,讲之日奚鲜?
户而阒,诵之响奚寂」?
贰令倪君立具以前事告,则又颔而绎曰:「昔之请善尔,昔之时否尔。
夫言政而不及化,彼且视稊米如邱山,议之格也奚怪?
荆溪先生之为计使也,明于本末之序,辨于义利之分。
其为道也,盖将派洙泗,汇伊洛,泓涵乎璧流,演迤乎西江,以渐被乎天下。
条教班班,莫非为扶植风化地。
以斯时请,宜蔑不可。
吾今为若请」。
既而邮传星驰,画诺响答,尽破吏议之拘挛,力却其愿输之直,径上其请于朝。
朝家谓所请为宜,亟报如章。
报下之日,合邑动色,投袂褰舞,咸谓耳目睹记,创见希遇也。
良农向化,率义竞劝,翕供畋事,焚莱剔翳,芟柞叙施,履亩而计,盖三百五十有奇。
今年其菑,明年其畬,期以三年,岁可收七百斛。
悉簿其段落名数,审印于计台,以诏永久。
于是鸢飞鱼跃之士,咸愿刻诸石章,以昭大惠。
俾槃述其义,辞弗获,乃谂之曰:我国家尊尚儒术,培植善类,教诲饮食,汲汲而恐弗及。
既俾州县建学,又许之丰其田产,俾得厌饫安燕,遂其藏修游息之愿。
其为斯文幸也多矣!
然其意亦曰正原本以表趋向,托礼貌以兴视听,固非以口腹之贱待谋道君子也。
闻善养而作兴,感育材而喜乐,修礼以耕,陈义以种,毋莠而骄,毋苗而揠,仁有熟而道可穫,期仰称乎锡田之初意,岂非贤令佐、贤部使者之所深望?
设不然,糜廪粟而蝇营,恋齑盐而狗茍,徒知观其所养,而不知观其所自养,虽有此田,如无此田,有非上之人所敢知矣。
《诗》不云乎:「薄言采芑,于彼新田」。
愿以此勉新美之功。
佥应曰诺。
遂为记。
是岁十月之望,邑人邹槃记。
按:同治《宜黄县志》卷四五,同治十年刻本。